景德鎮的青花瓷,白居易的小紅泥。
紅梅上的雪瓣沾了蕊,景邁山的茶葉離了枝。
而我在這淅淅瀝瀝的雨季,
畫了副煮茗圖,上頭還題了詩。
古城,故道。隆冬的洛陽,已是天寒地凍,黑壓壓的低空似要將雪拋下來。幽山,靜林。幾間屋舍錯落地嵌著,勾角飛檐,描梁畫棟。精致卻不奢華,典雅卻不浮夸。門里,堂前。入鼻是滿屋醉人的酒香,入目是一個悠閑的老頭兒。那老頭兒也沒著錦帽貂裘,只披了件鵝毛軟襖。此時正圍著一個紅泥小火爐,爐上是熱好的新酒。酒熱好也不曾吃,只望著遠處沉思。想是那劉十九今晚不能赴約了,只剩下這不會邀月的老頭兒一個人對酒說寂寞。
我于風中門外,月下窗前,拱手遙語:“香山居士,某欲作《煮茗圖》,特來借公這熱酒的爐。”
樂天聞言灑然一笑:“此爐當烹茶。君可帶去。”
大雪初霽,天下皆白。又有紅梅點綴這琉璃世界,梵音洗滌這裹素乾坤。櫳翠庵的花草早已凋零殆盡,唯獨這些紅梅冒雪開得越發的盛,在這蒼茫大地上,更顯得好看。庵內清凈,只有誦經聲或者棋子落盤聲。
止步檻內者,輕呼檻外人:“妙玉真人,在下欲作《煮茗圖》,特來借仙子那梅上的雪。”
妙玉聞言略一沉吟:“此雪當烹茶。公子可折去。”
又輾轉到景德鎮,取一套青花瓷。北漠鐵騎沒有踏碎這些素胚勾勒的細膩青花,也沒有踐壞那些千年神火的通明窯口。反而把蒙古的豪放一并燒進了這江南柔情里。
再跋涉到景邁山,摘一簍古樹葉。西南邊陲幾千年的更替,無數代的繁衍,這些古茶樹依然枝繁葉茂,生機盎然。怕是只有那年輪里密密麻麻的滄桑氣息才能彰顯出她的久遠。
我把古物帶到今,回來時正好下著你喜歡的雨。諸物俱備,連天時都齊,最后卻獨缺了你。
我獨自煮好了茶,偏斟了兩杯。對(du)飲時,茶水尚未沾唇,畫面就定了格。
景德鎮的青花瓷,白居易的小紅泥。
紅梅上的雪瓣沾了蕊,景邁山的茶葉離了枝。
而我在這淅淅瀝瀝的雨季,
畫了副煮茗圖,上頭還題了詩。
而有一處留白,本是你的位置。
文/習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