參與組建了中國第一個茶學博士點,主持育成5個國家級茶樹良種,培養了不計其數的茶葉人才,85歲的浙江大學教授、茶學家劉祖生,回首韶華歲月中每一件茶事,認為無論做什么事,都少不了責任,數十載事茶生涯中,最應該對得起的就是“認真”二字。
教學時光染白了發
1953年,在華中農學院的茶專業課堂上,一位青春飛揚的茶老師亮相。從此這三尺講臺便成了這位22歲年輕人堅守的陣地,從助教一直到教授,頭發也從烏黑變成花白……
“從上課的第一天開始,我就告訴同學們,大家隨時可以提問,打斷講課也沒關系。我向往啟發式的教育,而非填鴨式的。”劉祖生負責講茶樹育種學、茶樹栽培學、茶作學、茶學概論、茶樹遺傳育種、茶用香花栽培學、茶樹栽培育種專題和茶學專題等8門課程,而且這些課程往往需要理論實踐相結合。但他并不擔心自己被學生問倒。“我每次講課前都要認真做備課筆記,把要點和相關的知識點都盡量準備好,即使被問倒了也不怕,最重要的是孜孜不倦的治學精神。”
每逢畢業前實習,帶著學生們到鄉下實踐,也是劉祖生感覺辛苦而快樂的現場教學階段。
“我們不是走馬觀花式的參觀,而是帶著任務去實習。記得有一年2月底3月初,我們要對幼年、青年、老年茶樹做不同程度和不同形式的修剪實習。我就把學生們分成9組,分配到這個縣的9個產茶區實習,每位同學手把手地教農民們怎么剪枝。”此時的劉祖生則更是不得閑,挨個去各個產茶區指導,一個地方接著一個地方跑,幫學生釋疑解惑。他認為,只有真正到生產第一線參與生產實習,才能培養出以后茶界真正用得上的人才。
建我國首個茶學博士點
1984年,劉祖生擔任浙江大學茶學系主任時,全國農科院校已有不少博士學位點,但茶學卻遲遲沒有動作。
“你們為什么沒有申報博士點呢?”劉祖生曾經在華中農業大學的老師問他。
“條件還不夠成熟吧。”劉祖生雖然內心仍有些忐忑,卻也決心試一試。
在學校學術委員會的座談會上,劉祖生一組“大球”與“小球”的發言,為博士點的申報鋪了路。
“學科就跟開運動會一樣。浙農大有很多資深的學科,比如農學、園藝等,就像是籃球、排球等大球。與本校的這些學科相比,茶學肯定是屬于小球。但是小球不應和大球比,而是應該跟全國其他院校的小球比,我看咱們這小球還是有一定競爭優勢的。”
校長一聽,頗有幾分道理。于是,茶學幸運地成為了9個學科申報中的最后一個,搭上了申報博士點的列車。
來年傳來好消息,浙江大學茶學博士點申報成功,它也成為了我國首個茶學博士點,比第二個申報成功的湖南農業大學早了7年,比第三個申報成功的安徽農業大學早了12年。
茶農給予的最高獎賞
茶樹育種栽培,是劉祖生傾注的另一份心血。
每每聽到茶農的肯定,都是劉祖生最為開心的時候。用他的話說,“那是用鈔票買不到的開心。”
幾十年耕耘,劉祖生在選育茶樹新品種時,一直秉承高產優質的原則。如今,通過國家級審定良種有5個,省級審定良種有2個,還有3個在待審過程中。
“每個良種審定下來,一般需要10年到15年時間。”浙農113、117、139,歲月積淀下這些茶葉,不僅成了浙江茶農的寶貝,還被推廣到國內多個茶產區進行種植。
上世紀末本世紀初,浙江大學茶葉研究所同新昌鏡嶺鎮鎮政府合作,共建浙東茶樹良種繁育基地,搞了七八年時間,繁育了浙農系列茶樹良種苗木達數億株。“基地最多時一年繁育2億株茶苗,其中浙農117就有9000萬株最受茶農歡迎,扎扎實實地成為了茶農致富的資源。”
寺下坑村的茶農盛再根是當地最早種植浙農117的。一個選育一個種植,劉祖生和盛再根也因浙農117結緣了。
“盛再根看準了浙農117發芽早,產量高,且抗寒性強,種了一畝地7000余株茶苗。當時種水稻,一畝地能收入700元。但是繁育茶苗,一畝收入達萬元,收益翻幾番,盛再根致富了。”當時村里有30多戶人家跟著盛再根也種上了浙農117。
懷著感恩之心,素未謀面的盛再根非常想當面向劉祖生致謝,雖然兒子勸他,“大學教授那么忙,怎么會見您呢”,但盛再根還是一路打聽一路走,終于到浙江大學找到了劉祖生。
“一來二往,我們成了好朋友。”令劉祖生最為難忘的是有一年春節前,盛再根挑著扁擔,筐里裝著一條豬腿、一只公雞等土特產,特意送上門來。“我措手不及,想留他吃飯。沒想到他已經買了長途汽車票,連喝杯茶的時間都沒有。”
浙農117的誕生
一棵茶樹的育種成功,離不開夜以繼日地選育、栽種和實驗。
上世紀60年代,劉祖生帶領課題小組馬不停蹄地調查、廣泛征集國內不少茶區的茶樹品種資源。廣東、廣西、福建、浙江、江西、山東、云南、貴州、四川,哪兒出好茶,就往哪兒跑。有時候條件艱苦,3個人擠一床又舊又臟的棉被,也顧不得了。
浙農117就源自于這樣的挖掘。首先,他們通過福鼎大白茶和云南大葉種自然雜交,得到了福云雜交種。“我們培育了一批茶苗,并選出了48株單株,每株單株從繁育到開始采茶,至少就需要三四年的時間。”產茶后,他們要記錄每一株單株的產量、做茶的質量,48株中優中選優,第17株脫穎而出,它就是浙農117的母株。
樣品的檢測是復雜又長期的過程,既要求采摘方式相同,還要相同的手工加工方式,這樣才能保證對比的相對公平。
選好后,育種過程還遠遠沒有結束。他們要按照標準,從1株茶株繁育出一定數量,再進行品種比較試驗,至少有3年的產量、質量,再參加全國的區域性比較試驗,又要3年產量資料,再經過國家品種審定委員會評審,通過國家審定才成為國家級良種。
“整個育種過程經過這樣嚴格的程序,再快沒有10年到15年,是完成不了的。”劉祖生說。
時光荏苒,歲月已悄然染白了劉祖生的頭發。現如今,他依然熱心地參與和支持茶事活動。在他身邊,還少不了一個頭發同樣斑白的長者身影,他的夫人,同樣也是茶學專家的胡月齡。
“在浙江農學院(今浙江大學農學院),是因茶結緣的嗎?”
“對嘍!”劉祖生笑著說。一個主攻茶樹栽培、育種,一個主攻茶葉加工、品質檢驗、質量把關,相伴他們的不僅有彼此,還有共同熱愛的茶。